程湘清与人代会的故事

温文儒雅的程湘清是全国人大常委会办公厅研究室的老主任，他自1985年调入研究室任职长达15年，任期跨越六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至九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当记者请他讲讲研究室在这几届中有哪些记忆深刻的故事时，他笑着说：“故事没有，但记忆深刻的往事就太多了……”

程湘清人代会和研究室关系大的主要是两件事情：一是常委会工作报告由研究室负责起草，再一个就是负责大会的简报工作。谈起常委会工作报告的起草过程，程湘清感触很多。他说，“我印象最深的是在七届全国人大期间，当时常委会工作报告是由彭冲同志作。有一年，我们已起草出一万字的稿子，他看后要求删去一半。刘政同志和我费了很大的劲才压缩到五千字以内。还有一年，报告反复起草修改有十多次。彭冲同志在场一段一段念，我们一个字一个字、一个标点一个标点改，非常认真。最后没有可改的了，他还要我们再念一遍。”

程湘清说，大会简报组一百多人，除研究室全力以赴外,一多半人都是从全国人大机关各部门调来的。整理简报印发会议是由全国人民代表大会议事规则规定的。不过议事规则出台之前就已经有了简报了。简报是在全国人代会召开期间发给全体代表的，由各代表团根据本团代表的发言来编写，简报组负责修改定稿印发。简报的作用,第一是供代表之间交流。因为分组讨论时每个组讨论了什么自己知道，但是别的组讨论了什么主要通过简报进行交流。第二是给新闻报道提供材料，有协助宣传的作用。每次会议要出数百期简报，我记得最多一晚上出过95期，有一年简报的总数达到过590期。简报工作主要靠夜战，一般是夜里11点开始，有时要熬到凌晨三四点，简报组的同志们都快天亮了才休息。所以一提简报工作，大家的印象就俩字：辛苦！

程湘清回忆编辑大会简报有两件事印象深刻。他说，按照规定代表提出发言要登简报，必须登。“六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班禅额尔德尼·确吉坚赞思想很活跃，敢说敢道。他有个发言，对我们在西藏的政策提出了不同看法。我们认为这个意见很重要，就通过其他方式简要地摘了他的发言。但他认为还应该在简报上出现。为此事，他在主席团常务主席会议上批简报组批了一个小时。王汉斌同志听了后，要我们赶快采取补救措施。后来专门为他印了一个白头文件，把他的发言全文印出来。当时每一期简报有一个字数限定，就是不超过1800字，班禅这个发言就不限字数了。”

当时，编辑简报还有一个要求：各代表团不要“打横炮”。意思就是在简报上不能出现一个团批评另一个团的情形。有一年，有的代表对某代表团一些代表穿的民族服装有些议论，在简报上出现一句大意是“当代表不能光穿得漂亮”的话。该代表团对这期简报提出批评，认为这不利于团结。“为此，我带着人专门到这个代表团道歉。虽然简报都是各代表团自己编写，但我们简报组应负责把关，像这样的话我们应该经过代表团同意后删掉。”

程湘清记得，有一年乔石委员长、田纪云副委员长要求简报要充分反映代表们的意见，包括尖锐意见和不同意见。当时代表对腐败问题、物价问题反映强烈，提出尖锐的批评。另外还有国企改革问题、“三农”问题、社会治安问题，都是当时的热点问题。常委会领导同志要求简报组把代表意见分为若干专题集中整理出来，专门向常务主席作了一次汇报。人代会结束以后又由简报组把代表审议意见分专题整理成书面材料，报送领导参阅。

他还说，对人大工作，代表反映最强烈的就是如何解决监督不力的问题，每一次人代会上都有代表或代表团提出关于制定监督法的议案。有人统计，从1987年到2006年代表或代表团提出的要求制定监督法的议案就有二百多个，参加的代表有四千多人。其后，七届、八届、九届全国人大各起草出一个监督法草稿或草案，直到十届全国人大期间，监督法终于问世。

采访结束时，程湘清深情地说，他对人代会充满了感情，他希望人代会越开越好，在国家政治生活中发挥更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