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战略思想的形成发展过程

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战略思想，是在深入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推动科学发展、促进社会和谐的伟大实践中形成和发展的。这期间，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受到的国际金融危机强烈冲击和严峻考验，有力推动了这一战略思想的不断深化。到目前为止，这一战略思想的形成发展大体上经历了三个阶段。

一、在党的十七大正式提出并在贯彻落实十七大精神过程中得到初步阐发。

党的十七大提出了一系列重大理论观点、重大战略思想和重大工作部署，强调我国改革发展进入了关键阶段。基于这些认识，胡锦涛在十七大报告中指出，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是实现未来经济发展目标的关键之一，是一项关系国民经济全局的战略任务。《十七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第17页。在这里，他不仅在党的正式文件中第一次使用了“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概念，还把这一概念的内涵精辟概括为“三个转变”，即“促进经济增长由主要依靠投资、出口拉动向依靠消费、投资、出口协调拉动转变，由主要依靠第二产业带动向依靠第一、第二、第三产业协同带动转变，由主要依靠增加物质资源消耗向主要依靠科技进步、劳动者素质提高、管理创新转变。”《十七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第17-18页。核心概念的提出和基本内涵的阐述，是这一战略思想形成的主要标志。

在全面贯彻落实十七大精神的过程中，这一战略思想的内容不断得到充实。在这方面，胡锦涛2007年在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的讲话是一篇重要文献。他在讲话中对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战略思想的阐发，主要集中在三点上。其一，明确指出了我们党提出加快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的出发点和目的，是“两个着眼于”，即“着眼于实现又好又快发展，着眼于抓紧解决我国发展面临的突出矛盾和问题”。《十七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第76页。其二，深刻揭示了这一战略思想的思想来源、理论根据和重大意义，指出，“这是总结我国现代化建设长期实践得出的重要结论，是党的十六大以来我们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的重要体会，是根据现阶段我国发展的客观实际提出的重大战略思想，是推动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必须坚持的正确方向。”《十七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第76页。其三，阐述了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必须坚持的基本原则，即必须坚持创新驱动，必须坚持城乡统筹，必须坚持节约资源、保护环境，必须坚持内外协调和必须坚持以人为本。《十七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第77-80页。只有做到这“五个必须”才能真正实现“三个转变”。这些论述中包含着丰富的思想内容。胡锦涛从我国实现由工业大国向工业强国转变、由发展中大国成长为现代化强国的历史任务，从当前世界经济增长方式和格局的总态势和新特征，从进入现代化中期阶段和中等收入国家行列后我国发展的新形势新要求，从现代化进程中资本、技术和劳动相互依存与替代的客观规律等多个角度，全面论述了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现实紧迫性和历史必然性。这样一些重要论断和观点的提出，意味着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战略思想正在逐步理论化、系统化。

早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我们党在制订“九五”计划时就明确提出了实行经济增长方式根本性转变的任务。十六大以后，党中央在推动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解决经济社会发展突出矛盾和问题进程中，也反复强调转变经济增长方式的极端重要性。转变经济增长方式与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有什么联系与区别？搞清这一关系，才能准确理解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战略思想。胡锦涛在新进中央委员会的委员、候补委员学习贯彻党的十七大精神研讨班上，对这个问题做出了明确阐释。他说，“由转变经济增长方式到转变经济发展方式，虽然只是两个字的改动，但却有着十分深刻的内涵。转变经济发展方式，除了涵盖转变经济增长方式的全部内容外，还对经济发展的理念、目的、战略、途径等提出了新的更高的要求。”《十七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第107页。二者间这种继承与发展的关系，充分反映了我们党不断深入探索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规律的新进展，集中体现了又好又快发展的新思路。阐明这一点，深刻揭示了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战略思想的深厚思想底蕴和鲜明理论特征。

二、在应对国际金融危机中不断深化和发展。

进入2008年，世界经济金融形势急剧动荡。美国次贷危机迅速蔓延，引发了一场历史罕见、冲击力极强、波及范围很广的国际金融危机。从6月开始，国际金融危机对我国实体经济的影响迅速从沿海扩展到内地，工业增速逐月下滑，到第四季度经济增速达到谷底。这场危机的猛烈冲击加上我国经济生活中长期积累、尚未解决的深层次矛盾和问题，使我国经济社会发展遇到严重困难。

保持经济增长是应对国际金融危机的重要基础。面对严峻形势，党中央沉着应对，果断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和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并采取一系列进一步扩大内需、促进经济增长的政策措施，全力保持经济平稳较快发展。这场国际金融危机与我国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关键阶段不期而遇，在加大我们解决问题难度的同时，也推动着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战略思想在复杂经济环境中深入发展。这主要表现为以下几个方面。

其一，对我国经济发展的外部环境复杂变化做出了清醒判断。国际金融危机对世界经济的巨大冲击使我国经济发展的外部环境进一步发生深刻复杂变化。对这种变化最新动向和长远趋势的分析判断，直接影响应对危机的政策举措和长期发展的战略部署。在2008年底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胡锦涛对此做出了透彻分析。他指出，国际金融危机发生后，世界经济增长格局会有所变化，但经济全球化深入发展的大趋势不会改变；政府维护市场正常运行的职责会有所强化，但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不会改变；国际货币多元化会有所推进，但美元作为主要国际货币的地位没有发生根本性改变；发展中国家整体实力会有所上升，但发达国家综合国力和核心竞争力领先的格局没有改变。参见胡锦涛2008年12月在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的讲话。这四个“变与不变”一方面表明，我国发展的重要战略机遇期仍然存在，我们据此提出的发展目标和战略思路也不会发生根本改变，应一如既往坚持下去；另一方面，危机带来的深刻变化对我国发展既是挑战也是机遇。比如，危机造成的全球消费需求锐减对严重依赖外需拉动经济发展的国家形成一种倒逼机制，客观上促使有关国家扩大内需特别是居民消费需求。这种外部压力，进一步增强了我们加快发展方式转变的主动性和紧迫感。

其二，对我国经济发展中存在的突出矛盾和问题有了更深刻认识。这场国际金融危机实质上冲击的是我国经济发展方式。应对危机的过程，使我们从更广阔的视野反思我国经济发展中存在的突出矛盾和问题。胡锦涛指出，多年来我国经济在长期快速发展中也存在一些深层次隐患。比如，在内外需关系方面，以往主要是利用外需拉动，而没有真正形成主要依靠内需特别是消费需求拉动经济增长的格局。扩大内需特别是消费需求，既是应对国际金融危机冲击的重大举措，也是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重要内容。又比如，在质量和速度关系方面，过去我国长期物资匮乏，客观上需要推进数量扩张，但随着我国发展阶段的变化，我国经济发展质量不高的问题日益突出。增长方式粗放和产品质量不高，一些企业趋利行为过度，政府监管能力和水平不到位等问题，如果长期得不到全面有效解决，总有一天会引发系统性经济风险，严重阻碍发展进程。再比如，在产业结构方面，虽然经济总量多年来快速增长，但产业体系特别是制造业总体上仍处于国际分工链条低端的状况并没有明显改变，推动结构升级与扩大就业的矛盾日渐突出。参见胡锦涛2008年12月在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的讲话。诸如此类的问题久已存在，国际金融危机使其更加尖锐，我们党对这些矛盾和问题的认识也更加深刻。

其三，提高了在复杂经济环境中推动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的自觉性。应对国际金融危机冲击，保增长成为首要任务。在这种情况下，党中央明确提出了把保增长与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有机统一起来的基本思路。胡锦涛指出，虽然我们面临着保增长的繁重任务，但加快发展方式转变、推进经济结构战略性调整的大方向不能动摇。必须坚持把保增长、扩内需、调结构有机结合起来。实现这种结合的基本要求是：把扩大内需作为保增长的根本途径，把加快发展方式转变和结构调整作为保增长的主攻方向，把深化重点领域和关键环节改革、提高对外开放水平作为保增长的强大动力，把改善民生作为保增长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参见胡锦涛2008年12月在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的讲话。按照这一要求，我国应对国际金融危机冲击的过程同时应成为加快推进经济发展方式转变、创造发展新优势的过程。这一富有创见性的战略思路，不仅给保增长工作指出了正确方向，而且积累了在复杂经济环境下推动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的宝贵新鲜经验，表明我们党贯彻落实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战略思想的自觉性和坚定性在不断增强。

其四，推动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的工作部署逐步形成。实现既保持增长又转变方式的战略构思，需要切实可行的具体工作部署。胡锦涛进一步提出了保增长过程中要把握好的五个重大关系，要求实现扩大内需为主和稳定外需相结合，保持增长速度和提高质量效益相统一，推进结构升级和扶持就业创业相协调，推进金融创新与发展实体经济需要、提高金融监管能力相适应，加强政府调控和发挥市场机制作用相促进。他还特别针对我国经济发展中存在的突出问题，要求以提高居民收入水平和扩大最终消费需求为重点，调整国民收入分配格局；以提高自主创新能力和增强三次产业协调性为重点，优化产业结构；以推进城镇化和促进城乡经济社会发展一体化为重点，改善城乡结构；以缩小区域发展差距和优化生产力布局为重点，调整地区结构。参见胡锦涛2008年12月在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的讲话。这样一些要求和部署，既是实现保增长与扩内需、调结构有机结合的有效措施，也是推动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的工作思路。

由于思路明确，措施有力，依靠改革开放三十多年积累的雄厚物质基础，经过全国各族人民共同努力，到2009年下半年，中国有效遏制了经济增长明显下滑趋势，在全球率先实现经济形势总体回升向好。同时，尽管不稳定不确定因素还很多，基础还不稳固，世界经济也开始出现复苏迹象。这年9月，胡锦涛在十七届四中全会第二次全体会议上指出：国际金融危机发生以来，外部经济环境和我国经济发展出现许多新情况新变化。我们要审时度势、谋划长远，在做好当前工作的同时加强重大问题调研，深入分析今后一个时期国内外经济环境的发展趋势和特征，为我国经济社会中长期发展早谋对策。参见胡锦涛2009年9月在党的十七届四中全会二次全会上的讲话。

三、在谋划后国际金融危机时期长远发展、制定“十二五”规划过程中走向成熟。

随着我国经济工作逐步从应对国际金融危机冲击的非常状态转向正常状态，党中央对转变经济发展方式问题的思考和探索也开始更多着眼于“后国际金融危机时期”的长远发展。胡锦涛向全党提出了“深入研究后国际金融危机时期我国经济社会发展面临的理论和实践问题”的重大任务，要求在认真总结经验、全面分析国内外经济形势的基础上，“完善推动科学发展、加快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的思路和举措。”《十七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中），第443页。把发展和转变有机统一起来，“在发展中促转变，在转变中谋发展。”《十七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中），第285页。这一时期，党中央相继于2009年12月召开中央经济工作会议、2010年2月举办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深入贯彻落实科学发展加快经济发展方式转变专题研讨班和2010年10月举行十七届五中全会，形成了一系列重要文献，推动这一战略思想逐步走向成熟。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其一，深刻总结了在复杂经济环境中推动经济社会又好又快发展的重要经验。胡锦涛把这些经验概括为，坚持市场机制和宏观调控有机结合、坚持长期发展目标和短期增长目标有机结合、坚持扩大内需和稳定外需协调发展、坚持改善民生和扩大内需内在统一。《十七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中），第279-281页。这些经验反映了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和国内外发展环境急剧深刻变化条件下经济发展的客观规律，不仅有很强的针对性，而且具有长远指导作用，是各种情况下坚定不移推动经济发展方式转变都应遵循的基本原则。

其二，全面阐述加快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的重要性和紧迫性。这一时期围绕这一问题，胡锦涛提出了许多重要的新观点。比如，他指出，随着经济发展和对外开放水平不断提高，我国经济发展呈现出新的阶段性特征，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日益成为保证我国经济发展和社会和谐的内在要求。《十七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中），第283-284页。又比如，他分析了世界经济在上一轮上升周期中形成的增长格局的主要特征和内在矛盾，认为在这种增长格局下世界经济孕育着一系列潜在风险。《十七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中），第444-446页。他指出，“国际金融危机会导致世界经济增长格局出现新的重大变化、经济增长出现重大起伏。”《十七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中），第448-449页。这些变化，特别是其中全球需求结构的重大调整，对我国高度依赖外需的增长格局带来严峻挑战。再比如，他指出，世界范围的现代进程将使能源资源需求和生态环境压力将大幅上升，经济社会快速发展与地球有限承载能力的矛盾将日益尖锐。《十七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中），第745页。因此，目前过分依赖资源消耗的世界经济增长模式难以持续，势必做出调整。根据这些分析，胡锦涛做出了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已刻不容缓的重要论断，并特别强调，实现这种转变关键是要“加快”。《十七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中），第455页。基于这些认识，胡锦涛在2010年2月举办的省部级干部专题研讨班上从五个方面全面阐述了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客观必然性。《十七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中），第451-454页。这表明在理论和实践两个方面，我们党对这一问题的认识都达到了新的高度。

其三，围绕八项重点工作对加快经济发展方式转变做出全面部署。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既是战略思想又是重大决策。推动其贯彻落实，迫切需要及时把理论认识成果转化为明确的工作思路和切实可行的工作部署。十七大后，在推动科学发展、促进社会和谐的实践中，党中央始终高度重视这项工作。即使在国际金融危机给我国经济社会发展造成严重困难的情况下，这一进程也不仅没有停顿，反而出现重大进展。在积累了正常状态下和非常状态下推动经济社会又好又快发展重要经验的基础上，党中央对如何扎实促进经济发展方式转变形成了比较完整的思路。胡锦涛在2010年2月举办的专题研讨班上把这种思路概括为八个方面的重点工作。《十七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中），第455-469页。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涉及经济工作的方方面面，是一项需要统筹兼顾、整体推进的系统工程。只有在加快推进经济结构调整、产业结构调整、自主创新、农业发展方式转变、生态文明建设、经济社会协调发展、文化产业发展、对外经济发展方式转变这八个方面都取得实实在在进展，加快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的战略任务才能真正落到实处。在这篇文献中，胡锦涛深刻揭示了上述每一方面工作与实现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的内在联系，并按照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基本精神对推进各方面工作提出了新的要求，使实现这种转变的工作思路进一步完善。以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为指引，对经济社会发展各方面形成的战略思想和重大举措进行系统整合并加以深化，集中概括为这样八项战略重点和主要任务，反映出我们党对现代化建设规律的认识在不断深化。

其四，进一步明确了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在国民经济发展全局中的重要地位。到2010年下半年，经过近五年来全国各族人民共同团结奋斗，“十一五”规划确定的主要目标和任务即将胜利完成。党中央召开了十七届五中全会，审议通过制定“十二五”规划的建议。这个建议明确指出，做好“十二五”时期经济社会发展工作，必须以科学发展为主题，以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为主线。《十七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中），第974-975页。这就是说，在整个“十二五”期间，经济工作的着力点不在于追求更高的速度、更大的规模，而在于下更大的功夫推动经济发展方式转变取得实质性进展。在党的正式文件中做出这种概括，凸显出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在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关键时期的特殊重要作用，它关系到科学发展的全局和长远，是提纲挈领带动各方面工作的总抓手，必须贯穿于经济社会发展的全过程和各领域。同时，在这个建议中，党中央还对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基本要求做出了新的概括，明确要求把经济结构战略性调整作为主攻方向，把科技进步和创新作为重要支撑，把保障和改善民生作为根本出发点和落脚点，把建设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作为重要着力点，把改革开放作为强大动力，《十七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中），第975-976页。加快推动经济发展方式转变。这样一些重要论述表明，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战略思想已经形成了比较完备的科学体系。

十七大以来的三年间，面对错综复杂的国内外形势变化和接踵而至的严峻挑战和考验，我们党在科学发展观指引下的理论创新不断迈出新的坚实步伐。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战略思想的形成和发展，是这一时期理论创新取得的重要成果之一。这一战略思想在理论上的成熟并付诸指导实践，有力推动着全面建设小康社会进程进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