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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7年高考阅卷老师回忆 阅卷凭的是革命良心

2009-04-05 10:32 大连晚报 

摘要:曾小林,61岁,大连市中心医院的一名退休医生。不知道为什么,在医院里,大家都愿意叫曾小林一声“曾老师”。曾小林说,可能是几十年前的那段教师生活在她的气质上留下了印记。最近,一部名为《高考1977》的电影,把曾小林再次带回到了那个年代,曾小林告诉记者,当年她有幸成为1977年高考的阅卷老师,至今她还保留着与那次神秘任务有关的所有小物件。放弃高考 却接到神秘任务。

   

1977年高考阅卷老师回忆 阅卷凭的是革命良心

图片说明:曾小林至今还保存着当年阅卷的证件。

1977年高考阅卷老师回忆 阅卷凭的是革命良心

图片说明:当年住一个宿舍的阅卷老师,后排右一为曾小林。

  曾小林,61岁,大连市中心医院的一名退休医生。不知道为什么,在医院里,大家都愿意叫曾小林一声“曾老师”。曾小林说,可能是几十年前的那段教师生活在她的气质上留下了印记。最近,一部名为《高考1977》的电影,把曾小林再次带回到了那个年代,曾小林告诉记者,当年她有幸成为1977年高考的阅卷老师,至今她还保留着与那次神秘任务有关的所有小物件。放弃高考 却接到神秘任务

  1977年的隆冬,铁岭市法库这座小城已经是冰天雪地。此时的曾小林,已经在这里的乡村当了8年的中学老师。这一年的冬天依旧很寒冷,但是临到11月,曾小林却听到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国家要恢复高考了”。二话没说,曾小林报了名,这是她梦寐以求了近十年的考试啊:“当时,我从辽大附中毕业,‘文革’开始了,没机会上大学,成了一名下乡知青。因为俄语底子好,下乡一年多,我便被选上进行培训,当了一名人民教师。”

  刚刚报完名,曾小林就被校长叫到了办公室,校长郑重其事地跟她说:“党和人民培养了你,把教育下一代的责任放到了你身上,你可不能去参加高考,辜负了人民对你的信任。”听了校长的话,曾小林不敢说别的,“在那个年代,我这样的身份,只能无条件服从。”于是,曾小林放弃了参加高考的机会。

  不久,曾小林又意外地被校长叫到了办公室,校长依然是那么严肃:“曾老师,县教育局找你,不要多问,去了就知道了。”接到了校长的命令,曾小林有点紧张,县城离她的学校有90里路,校长破天荒地给她套了辆马车:“平时,我很少去县城,去也是步行,这次,校长居然给我套了辆马车,让我很意外。”

  到了县教育局,曾小林接到了一个神秘而神圣的任务,参加1977年高考的阅卷工作。这对于曾小林来说是一个莫大的荣誉:“领导交代,一定要保密,谁也不能说。”回到学校,曾小林安排了一下教学工作,一个星期后赶赴阅卷地点铁岭,“同事问我去干吗,我都没说。只有校长知道,他再三叮嘱我,不能辜负法库人民的信任,不能辜负领导的信任,认真干。” 不准交流 像关一个月的“禁闭”

  曾小林已经记不得那次到大城市铁岭的具体日期,只记得火车站人头攒动,她很顺利地和其他老师一起被接到了一家招待所。“当时,拿着一张盖着大印的报到单,到了招待所,我们就被分成了组。然后分房间,六个人一个屋。”

  在那样一个特殊的年代,人们已经习惯了彼此保持距离,虽说大家都住在一起,但是没有太多的私人交流:“规定不准互相打听,所以我们彼此都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来的。”

  很快,紧张的阅卷工作开始了。曾小林的任务是批阅作文。在阅卷室里,老师们各司其职,不准交头接耳:“早上8点钟开始,中午休息一个小时,判到下午4点半。每天批多少没有硬性规定,但是大家都很拼命。”

  在曾小林的记忆中,那一个月她们就几乎没有离开招待所:“吃喝拉撒都在楼里,偶尔有人出去买日用品,也不能走远,马上就回来。” 曾小林说,当时的阅卷工作非常的繁重,每天一摞摞的卷子压得让人喘不过气:“一道题至少经过四个人的手。每个人看过之后,都在后面盖上自己的印。最后一个和分的,是贫下中农的子女。”

  在思想被禁锢了近十年之后,人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变得很微妙,曾小林说,一天工作下来,回到宿舍也不敢随便说话:“记得有一个考生的作文里写道,‘狂风大作,细雨蒙蒙,道上行人来无有’,我在宿舍里开玩笑地说,这怎么通,写鬼呢?结果第二天领导就知道了,找我谈话,让我注意言语,不要污蔑革命的后代。”

  考卷难判 “革命良心”是标准

  回首30多年的那次判卷经历,曾小林记忆最深的就是,那些形形色色的字体,和词不达意的内容,以及数不清的错别字:“十年啊,学生们被耽误了。很多字写得就像狗扒拉。作文要求800字,有的只写了百八十个字。”

  那一年的高考作文是记叙文《在沸腾的日子》,议论文《谈青年时代》。曾小林说,天天超负荷地批卷,使她已经记不得有什么好文章,印象最深的还是一个有争议的作文:“有个孩子写,得知要高考了,他扔下锄头,望着无边的垄沟,说了声再见,告别苦难的日子……”看到这样一篇作文,曾小林的心情很矛盾:“当时的作文都有套路,先分析国际形势,再分析国内形势,然后再说省内,最后落实到自己具体的单位。可这个孩子直接就抒发了这种感情。写得很真实,但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判。”

  带着矛盾的心情,曾小林把这个作文拿出来和大家讨论:“有政治性很强的老师,强烈要求只给20分,说如果大家都这么想谁来继承革命。我却坚持时代变化了,奉献祖国的方式要改变,何况这个考生写的是真情实感,应该给40分。”当时作文满分60分,在僵持了很久之后,领导采取了平衡方案,判了30分。但事后,领导严肃地跟曾小林说:“这样的作文以后就不要拿出来讨论,应该可以自己定,这样讨论下去,什么时候能判完?”

  判卷子的要求很多,都是些条条框框的东西,比较具体的就是:“作文如果是写的信,就不用看了,当时写信的考生很多。”曾老师印象最深的标准就是:“凭革命良心判革命后代的卷。”至于什么是革命良心,并没有人解释,曾小林只是凭着自己的良心认真给每个卷子打分:“我的笔决定了他们的命运,作为一个老师,我每一张卷子判得都很认真。”

  12月初,曾小林结束了紧张的判卷工作。临别时,一个宿舍的六个老师一起在铁岭照相馆拍了一张照片,曾小林保存至今。虽说,因为紧张的判卷工作让曾小林落下了神经衰弱的毛病,但是曾小林对那次特殊的任务依然记忆犹新:“很自豪,很光荣啊。”

  1978年,曾小林改行做了医生,她的两个学生在当年的高考中考上了北京外国语学院,这成为了曾小林教师生涯最值得骄傲的成果,当然那次难忘的判卷经历也是她执教人生中值得纪念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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