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熬:一大批普通部委公务员的命运流转
摘要:我们不应忘记,伴随着那场动人心魄的改革的,是一大批普通部委公务员的命运流转。大历史往往靠 “小人物”来书写,今天的改革故事也是昨天历史的延续。而只有读懂历史,我们才能更好地畅望未来的改革。
我们不应忘记,伴随着那场动人心魄的改革的,是一大批普通部委公务员的命运流转。大历史往往靠 “小人物”来书写,今天的改革故事也是昨天历史的延续。而只有读懂历史,我们才能更好地畅望未来的改革。
3月份“两会”召开,已经正式决定国务院系统要精简47%,但具体到各个部,如何分流裁员,还没确定。
传言随之四起:一会说政法部门要加强,不会怎么裁员,裁掉的是经济部门;一会又说只能一视同仁,都砍掉47%。
公允地说,人员精简的决策,各部委人浮于事的现象确实严重。当时流行一段顺口溜,说一个部委人员构成的状况:“厅级干部一走廊,处级干部一礼堂,科级干部一操场。”媒体也纷纷为这次分流造势,称此次改革将从根本上走出“精简——膨胀——再精简”的怪圈,还有人从历史上找分流的合理性,大讲当年延安精兵简政的伟大意义。
转眼已是1998年夏天,几十万大军集中在长江沿岸和松嫩平原抗洪。而大楼里则少人关心这场“百年不遇”的大洪水,都在等着分流的政策最后出台。
等待,是备受煎熬的。国务院系统精简47%已成定局,而具体到每个部门,如何精简还在进一步博弈中。“两会”后,大楼换了新部长,这一变化似乎有了缓兵不动的理由。
刚刚履新的部长和各位司局长都在观察,大家都不先走一步,就像开车一样,踩住离合,看情况再打方向盘或提速。
新部长上任伊始,就在会上安慰大家,说政法部门不会像经济部门那样砍得狠,大家不要多虑,好好安心工作,组织也会对每一位干部负责到底。
分流的口号是,“让走的同志舒心,留下的安心”。薛剑所在的人事司自然是具体操作部门,但他们要考虑其他人的安排,还要操心自己命运。
大楼中的领导采取以静制动的政策,别的部委精简人员都相继动起来了,那些被撤销的部委,如纺织部、煤炭部、供销总社,部长都没有了,分流起来倒是干脆,相当一部分年青公务员去大学读研究生,因为他们占了先机,所以在专业选择上很理想。而大楼里则心存侥幸,以为分流的比例将比那些经济部门小得多,所以一直在观望。
煎熬的感觉让薛剑痛苦不堪。“我们都疲惫了,心想:爱怎么着就怎么着,还不如明天把我分流算了。”
但工作还得照常干,而且大家都表现得更加积极,连那些平时泡病假的人也每天严格遵守作息时间,希望避免成为分流名单上的人。而在往常,大伙儿争着到各省特别是风景秀丽的地方出差,这时候万一不在机关,会在分流中吃亏——这实则是一种杞人忧天的可笑想法。
不独这栋大楼,现在财政部的中层干部当年的科员吕青(化名)说,传出人员精简的消息后,部里人心惶惶,基本小半年没心思干活。“有关系有能力的人肯定留,那些只有关系或只有能力的人最紧张。”
其中一个部委的人回忆:找关系送礼的事情过去只有耳闻,当时则时有目睹。
从外交部分流出去的蒋琦则将这场机构改革比作国企改革:“不少人都明白分流意味着什么,说不好听一点,你下岗了。”
那场机构改革在国务院层面不但包括部委,还涉及意图政企分开的很多央企。比如,国务院决定,解散中国有色金属工业总公司,组建国家有色金属工业局(在机构改革期间,仍负责管理原公司所属企业,待组建企业集团之后,再实行政企分开),该局为国家经贸委管理的国家局。改革方案,由中编办和该局抓紧商定后,报国务院审批。
“经历机构改革的感觉是非常震撼!觉得四周暗流涌动,而自己却身无所依。”该公司的老干部郑锡说,“我们的改革来临得非常突然,总公司在两会后被突然要求解散。”
郑锡说,在最终的人员变动决定没出来之前,筹建负责人家的门到晚上人多得推不开。当时在外面挂职下放锻炼的干部吓坏了,赶紧跑回来问情况。领导就说单位肯定还是要你们——下放锻炼的干部多是厅局级——精简很少能影响到这一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