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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小平向"两个估计"开了一炮

2008-05-01 15:32 邓小平改变中国:1978中国命运大转折

摘要: 邓小平刚刚恢复职务之际,华国锋身兼中共中央主席、国务院总理、中央军委主席,手握党、政、军大权。叶剑英主管军队。汪东兴主管组织、宣传、公安。邓小平则自告奋勇主管科学和教育,如同他自己所说:"我知道科学、教育是难搞的,但是我自告奋勇来抓。不抓科学、教育,四个现代化就没有希望,就成为一句空话。"

  邓小平刚刚恢复职务之际,华国锋身兼中共中央主席、国务院总理、中央军委主席,手握党、政、军大权。叶剑英主管军队。汪东兴主管组织、宣传、公安。邓小平则自告奋勇主管科学和教育,如同他自己所说:"我知道科学、教育是难搞的,但是我自告奋勇来抓。不抓科学、教育,四个现代化就没有希望,就成为一句空话。"

  确实,"科学、教育是难搞的"。尤其是邓小平刚刚复出,许多人对他还投以怀疑的目光。

  就在这个时候,那部充满"左"味、宣传与"旧教育"决裂的影片《决裂》,居然仍在全国上映。这部影片本是江青"藤"上的"瓜",拍摄于"文革"年月,这时还在那里散布"左"毒,否定知识,否定知识分子。

  也就在这个时候,人民日报社的《情况汇编》又放了一炮:

  那是教育部召开高等学校招生会议,《人民日报》派了记者去,却被轰了出去!为什么要轰走《人民日报》的记者呢?因为在这个会上,许多人谈到,1971年《全国教育工作会议纪要》是错误的,不能把"文革"前17年的教育界说成是被一条"教育黑线专了政",不能把"文革"前17年培养的学生说成大多数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

  《人民日报》记者敏锐地抓住这一情况,进行调查。记者找了6位当年参加过1971年全国教育工作会议的人,开座谈会,了解当年的《纪要》是怎样写成的。

  经过了解,这份《纪要》,是1971年4月15日至7月31日全国教育会议的产物,由迟群主持起草,张春桥、姚文元定稿。经毛泽东审阅,于1971年8月13日由中共中央批转了这份《纪要》。

  《纪要》是一份全面系统地阐述教育方面的"左"倾观点并一系列"左"倾措施的错误文件。《纪要》中提出了完全不符合实际的"两个估计":

  一、从1949年到"文革"开始的1966年,这17年"毛主席的无产阶级教育路线基本上没有得到贯彻执行","资产阶级专了无产阶级的政";

  二、大多数教师和1949年后培养的大批学生"世界观基本上是资产阶级的"。

  这"两个估计",实际上是《林彪同志委托江青同志召开的部队文艺工作座谈会纪要》中对文艺界"左"的估计的翻版。

  由于这"两个估计"是经毛泽东审阅同意的,按照"两个凡是",谁都不敢碰。《人民日报》记者调查这件事,触怒了招生会议的主持人。于是,下了"逐客令"。《人民日报》记者把有关情况写成"内参",发表在《情况汇编》上。

  邓小平看了《情况汇编》,认为必须推倒"两个估计",因为如果不推翻这"两个估计",简直没有办法抓教育革命。

  别人不敢碰那个《纪要》,邓小平敢碰!

  邓小平几次跟方毅、刘西尧、雍文涛、李琦谈话。邓小平认为,非推翻这"两个估计"不可。

  邓小平复出不久,便召开了科学和教育工作座谈会。这个座谈会是由国务院副总理方毅主持召开的。方毅是在1978年3月担任国务院副总理,主管全国科教工作。

  据当时担任方毅秘书的郭曰方在接受笔者采访时回忆,在1977年最热的日子里--8月6日至8月8日,根据邓小平的意见,方毅请了30位老科学家到人民大会堂,出席座谈会。参加会议组织工作的是吴明瑜、刘道玉(后来担任武汉大学校长)、明庭华(中国科学院办公厅主任)。

  郭曰方记得,座谈会的前两天,邓小平只是坐在那里仔仔细细地听,偶尔插问或者插话。

  科学界是"文革"的"重灾区"。科学家们很激动地谈着,谈自己的心里话。他们谈到了科学界的一系列问题,谈到科学界的冤假错案,谈到"四人帮"在科学界的倒行逆施。有的科学家流下了激动的热泪。

  会议的最后一天,即8月8日,邓小平在座谈会上作重要讲话。郭曰方记得,当时邓小平手中并无讲稿,一口气讲了3个小时,讲得非常深刻。

  根据邓小平的讲话记录,整理成《关于科学和教育工作的几点意见》,后来收入《邓小平文选(19751982)》。

  邓小平谈话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关于十七年的估计问题"。邓小平明确指出:

  对全国教育战线十七年的工作怎样估计?我看,主导方向是红线。应当肯定,十七年中,绝大多数知识分子,不管是科学工作者还是教育工作者,在毛泽东思想的光辉照耀下,在党的正确领导下,辛勤劳动,努力工作,取得了很大成绩。特别是教育工作者,他们的劳动更辛苦。现在差不多各条战线的骨干力量,大都是建国以后我们自己培养的,特别是前十几年培养出来的。如果对十七年不作这样的估计,就无法解释我们所取得的一切成就了。

  邓小平的话,在中国教育界引起了极大的震动!因为在当时,仍然充满对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讴歌,充满着对"两个凡是"的膜拜,也就充满着对于"文革"前17年的否定。

  尽管经历了"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邓小平仍不避"右倾翻案"之嫌,充分肯定了"文革"前的17年。

  邓小平的8月8日的谈话,广为流传,被人们称之为"八八谈话"。

  "八八谈话",很明确地否定了"两个估计"。邓小平并不因为《纪要》是毛泽东圈定而不敢否定。邓小平坚定地批判"两个凡是",理所当然地要批判"两个估计"。在邓小平看来,《纪要》必须否定,是因为"两个估计"不符合中国教育战线的实际情况。

  后来,邓小平又举了他自己以及"天安门事件"为例,批驳"两个凡是",批驳《纪要》:

  《纪要》是毛泽东同志画了圈的。毛泽东同志画了圈,不等于说里面就没有是非问题了。我们不能简单地处理。一九七六年天安门事件中关于我的问题的决议,毛泽东同志也是画了圈的。天安门事件涉及那么多人,说是反革命事件,不行嘛!说我是天安门事件的后台,其实,当时我已经不能同外界接触了。《纪要》引用了毛泽东同志的一些话,有许多是断章取义的。《纪要》里还塞进了不少"四人帮"的东西。对这个《纪要》要进行批判,划清是非界限。我们要准确地完整地理解毛泽东思想的体系。我提出这个问题,可有人反对哩!

  大家知道,对马克思列宁主义,应该准确地完整地理解它的体系。对毛泽东思想就不这样?也应该如此嘛,否则非犯错误不可。毛泽东同志在延安为中央党校题词,就是"实事求是"四个大字,这是毛泽东哲学思想的精髓。

  尽管邓小平已经说得如此明确,可是,在当时连"天安门事件"都未公开平反,人们未敢听进邓小平的话。不少人生怕跟了邓小平,又会"犯错误"--对于1976年的"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人们还记忆犹新,还心有余悸。

  对此,邓小平心中也很明白。他很直率地说:

  教育部要争取主动。你们还没有取得主动,至少说明你们胆子小,怕又跟着我犯"错误"。

  不错,人们被"文革"整怕了,被"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反怕了,胆子越来越小,生怕犯错误。由于《纪要》是毛泽东圈阅过的,人们走不出这个"圈"。

  教育部的"大批判组",终于根据邓小平的讲话精神,着手起草《教育战线上的一场大论战--批判"四人帮"炮制的"两个估计"》。主持这篇文章起草工作的是罗劲柏。文章写好后,经胡乔木修改定稿。

  这篇文章当时交《红旗》杂志发表。《红旗》杂志起初未敢发表。后来,由于考虑到文章中有这么一段"重要依据",这才同意发表:

  "四人帮"的"两个估计",与毛主席1971年对"文化大革命"前教育战线情况和知识分子情况的估计完全相反。"四人帮"长期严密封锁了毛主席的指示,同毛主席的指示唱对台戏,直到他们的灭亡……

  毛主席的指示精神是:

  一、十七年的估计不要讲得过分。在无产阶级专政下执行了错误的路线,不是大多数人,是一少部分人。

  二、多数知识分子还是拥护社会主义制度的。执行封资修路线的还是少数人。"一年土,二年洋,三年不认爹和娘",还是认得的,就是爱面子。当人的面不认,背地里还是认嘛,只不过有资产阶级思想,过后还是认的。

  三、高教六十条。总的还有它对的地方嘛,难道就没有一点对的地方?错误的要批,批它错的东西。人家是教师,还要尊重他嘛。一讲不对就批评,哪能都讲对呀,讲不对没关系,讲错了没关系,大家共同研究,怎么能一下子都讲对,不可能嘛!

  这篇文章把"两个估计"说成是"四人帮"的,而且称"两个估计"与毛泽东的估计"完全相反"。所以,文章只是着眼于批判"四人帮",不仅只字不提《纪要》是经毛泽东"圈阅",而且把毛泽东写成根本不同意"两个估计"!

  这样,文章借助于首次公布了毛泽东关于教育战线的那段"最高指示",这才壮起胆来批判"两个估计"!

  不过,文章只是说毛泽东的这些指示被"'四人帮'长期严密封锁",却并未具体说明"四人帮"怎么"严密封锁"以及这些毛泽东指示现在又是怎样被"发现"的。

  后来,人们才从"内部传达"中得知,这些毛泽东指示是从迟群的一个笔记本上"发现"的!那是在1971年,谢静宜向迟群传达了毛泽东的谈话,迟群在自己的笔记本记下了毛泽东的这些话。

  迟群笔记本上所记的毛泽东的话,又是怎样被人们发现的呢?

  不得而知!

  无巧不成书。笔者在采写本书时,访问了孙长江教授。笔者原本是为了向他了解《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一文的起草经过--因为他是这篇重要文章的作者之一。我们谈及了关于批判"两个估计",出乎意外,他用带有浓重福建口音的普通话,说出鲜为人知的内情:"迟群笔记本上的记录,是我发现的!"

  孙长江怎么会知道迟群笔记本上记着毛泽东的话呢?原来,孙长江在"文革"末期,曾在当时的国务院科教组编辑《教育革命与通讯》杂志(即《人民教育》杂志的前身)。粉碎"四人帮"之后,迟群受到审查,交出了所有的文件和笔记本。国务院科教组成立了迟群专案组。孙长江曾在迟群专案组工作过,看过迟群的笔记本。后来,孙长江调往中共中央党校工作。

  在"教育部大批判组"起草《教育战线上的一场大论战--批判"四人帮"炮制的"两个估计"》一文时,孙长江也是作者之一。他记起在迟群笔记本上见到的那段"最高指示"。孙长江一说出这一重要线索,人们连忙从档案中翻查迟群的笔记本,果真找到了迟群所记谢静宜传达的毛泽东的话!这个笔记本交到了李琦手中,并复印送到汪东兴那里。

  由于找到了这样的重要"依据",于是,人们开始谴责迟群"封锁毛主席指示",这才敢于去否定"两个估计"--倘若毛泽东没有说过这些话,倘若没有在迟群的笔记本上找到毛泽东的这些话,即便邓小平已经明确批判了"两个估计",人们还是不敢否定"两个估计"!因为人们知道"两个估计"是毛泽东"圈阅"过的,只有找到毛泽东不同于"两个估计"的话,这才可以批判"两个估计"。

  也就是说,在当时,只能以"两个凡是"来反对"两个凡是"--以毛泽东的这一段话来反对毛泽东的另一段话!

  这下子,汪东兴也无话可说。

  当然,由于那些毛泽东的指示是从迟群的笔记本上找到的,在"两个凡是"派看来,生怕迟群在记录时打了"折扣",所以公开发表时标明只是"毛主席指示的精神"而已。

  这样,1977年第11期《红旗》杂志终于发表了署名"教育部大批判组"的《教育战线的一场大论战--批判"四人帮"炮制的"两个估计"》一文。《人民日报》于1977年11月18日加以转载。

  文章发表时,离邓小平关于批判"两个估计"的"八八谈话",已整整3个月零10天了。

  邓小平复出之后,连否定"两个估计"都这么费劲,当时"左"的阻力之大,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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