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加利福尼亚州"联合农场工人联盟"赴美培训考察团考察报告之二

中国（海南）改革发展研究院农村课题组赴美培训考察期间，收集到一些有关美国加草莓种植及草莓业农场工人的组织情况，对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因此请华盛顿大学农村发展研究所的Jennifer. L. Duncan律师，为我们专门介绍了"联合农场工人联盟的情况。Jennifer女士在来农村发展研究所工作之前，曾经在"联合农场工人联盟"里工作过两年，对它的情况比较熟悉，这为我们座谈了解有关情况提供了便利条件。

6.1联合农场工人联盟的基本功能

联合农场工人联盟是农工自愿参加，并采用非暴力手段维护农工自身合法权益的组织，是目前全美唯一的被广为认可的农业劳工的组织。该组织最高领导层是工人组成的董事会，总部设在加州。它的创始人和总裁是Cesar Chavez，已于1993年去世。现任总裁叫Arturo Rodriguez，"联盟"的基层组织是设在每一个当地农场的支部，支部的负责人是从农场工人中选出的"联盟"成员的代表，他们最接近农工，也最能代表和反映农工的要求和意愿。

"联盟"的基本功能是以集体的身份，代表联盟成员表达利益，维护农工的合法权益。联盟成员有什么意见和要求，向联盟基层支部的代表──其负责人汇报，联盟的代表再向他的上级反映，直至董事会。董事会把全体盟员团结成一个有力量的集体，对农场主施加压力和谈判。除此之外，联盟还向农工提供医疗和保险服务。

联合农场工人联盟是一个很穷的组织，不象其他组织富有，因此，联盟靠它的成员提供的会费维持其运转。入盟的会员需要交工资的2%作为会费。除此之外，还从全美劳工联盟处（全美劳工联盟是美国所有工人的联盟）得到一些资助。

就在赴美考察前两周，联盟领导了一个叫DARRIGO兄弟农场公司800名农工罢工。该公司是加州最大种植园主之一。1998年8月7日的一份材料，记录了这次罢工的过程。联盟在今年6月份以来，就一直在与DARRIGO兄弟农场谈判，企图达成一项维护劳工的协议。但是这场讨价还价的谈判一直进行四次毫无结果。于是8月5日，该公司的900余名劳工中就有800名停止了劳动，他们罢工的直接目标就是支持联盟的谈判。农场公司的总裁通过电视，用当地的西班牙语广播，发出要求劳工复工的通牒，并且指控农场劳工的抗议活动有暴力行为，践踏农场的蔬菜。8月6日有7个联盟成员被捕。联盟的发言人指控公司不公正的行为。双方各执一辞。整个抗议活动并未出现人身伤害事件。有报道说，直到8月7日，仍有350名劳工继续罢工。

6.2联合农场工人联盟的背景和历史

加利福尼亚州位于美国西部偏南的地方，与墨西哥接壤。该州是美国的第一大农业州。它生产的水果、蔬菜几乎占全美的一半，生产的奶制品、葡萄酒在全美也占很大的比重，草莓占全美的80%，经营草莓业是控制8家公司的250位农场主。全美的农业劳动力也有近一半集中在这个地方。根据美国农业部提供的一份统计报告。1995年，根据农畜产品现金收入按州的排名，加州遥遥领先。这一年该州农作物现金收入1671300万美元，占全美第一名；牲畜及产品的现金收入是554900万美元，占全美的第二名；两项合计也在全美50个州中占第一名。该州在全美农业的重要地位，使它成为全美极为关注的一个地区。

在过去一个多世纪，加州的农业工人都没有过上体面的生活。到了60-70年代农民劳工环境十分恶劣，他们的生活条件差，工资低，缺乏安全保障，而且受到杀虫剂的危害。劳工们也没有住处，搭些简易的棚，没有自来水，没有暖气，蚊虫肆虐，没有炊具。种植草莓的劳动强度大，长期弯腰劳作，有人形成了驼背。按照一般的法律规定，工人的劳动时间每周不能超过40小时，而加州的农业工人是50个小时一周。这一年代还有许多童工，他们甚至要每周工作60-70小时。在当时，美国其他产业的工人有法律保护，有自己的组织，而农业方面却没有这样的组织，因此，从那时起，农业工人就开始组织起来，争取自己的基本权利。这是"联盟"产生的背景。

美国农场从墨西哥雇佣劳动力有比较长的历史。早在二战期间就开始执行美国与墨西哥政府达成的一个协议，该协议被称为BRACERO方案。这个方案同意墨西哥向美国的种植园主提供农业工人。该方案一直在延续。1951年，美国公共法第78条申明，这种从墨西哥来的临时工不能代替美国国内的农业工人。但是，在现实中这个条款几乎没有执行。事实上美国的种植园主都希望BRACERO方案继续有效，使其能够方便地雇用墨西哥劳力。

墨西哥农工在美国农场除了前述的条件极差外，同时，劳动报酬也很低，并且各种费用太高。比如摘葡萄的劳工每小时平均0．9美元，每摘满一篮再给10美分。农场工人从一个公用的啤酒桶里喝饮料，每杯需要付费25美分。工人的住房实行种族隔离，每天必须付费2美元给居住环境。许多工人因事故受伤而死亡，而这些事故只要采取必要措施都是很容易避免的。农工们的平均寿命只有49岁，而美国人口的平均年龄是75岁。正是这些原因，促进美国农场的劳工组织起来。

在20世纪的40-50年代，一个叫Ernesto  Galarza创立了一个有持久力的农业劳工联盟。但是联盟不断遭到种植园主的阻力和扼杀。随着时间的推移，农业工人与其他的劳工组织联合起来了。随着美国民权运动的开展，到1964年，农业工人就给政客们施加了足够的压力来终结BRACERO方案。1962年，一个叫Cesar Cuavez的年轻人成立了全国农业工人协会。很快，他便成为该组织的全国性领导。另一个组织是1959年成立的农业工人组织委员会。它的创始人叫Dleres Huerta。该组织主要是由菲律宾人控制的，他们在组织联盟和罢工方面特别有经验。其时，这两个组织都试图组织和代表全国的农工。全国农业工人协会在加州中部广泛联系农工，挨户走访，于1965年春天组织了一次罢工。在一个叫MAFARLAND的莓玖园里，85名农工要求全国农业工人协会帮助他们增加工资。于是该协会组织85名农工罢工，过了几天，种植园主同意为农工提高工资，罢工的农工很满意，农业协会取得了加州农工的信赖。

大约是同样的时间，农业工人组织委员会也领导了一个成百上千的菲律宾人和墨西哥葡萄采摘工的罢工。当时，尽管BRACERO方案终结了，但美国与墨西哥政府达成的一个新协议仍然同意墨西哥向美国输送劳力，条件是获得1．25美元的报酬即可，墨西哥移民劳工永远比美国人得到的工资低。1．25美元的工资标准要高于早期的移民劳工的工资标准。当当地的葡萄园主尝试着付给早就来美的劳工低工资时，菲律宾人和墨西哥工人就拒绝劳动。这个地方在加州的最南部，是加州成熟最早的葡萄园。因此，葡萄早些时候上市是有利可图的，所以种植园主只好付给葡萄采摘工每小时1．25美元的工资。到夏末时，葡萄在另外一些地方也成熟了，加州南部农工们又转移到另外一些地方去采摘葡萄，他们又要求每小时1．25美元的工资。园主们当然不同意，于是他们组织了9个农场同时罢工。在罢工斗争中农业工人协会和农业组织委员会协起手来，于1966年8月22日，两个组织组成"联合农场工人联盟"。

6.3联合农场工人联盟取得的成果

──联盟的领导人发展了一个独特的价值体系、哲学思想和风格。致力于自愿、非暴力和公平行为，平均主义，团结，尊重各种文化宗教和生活方式，强调心灵的教育。

──为农场工人的权益与农场主签定了一些协议，包括劳动报酬方面的；劳动条件方面的。劳工要有休息时间，要有清洁的饮用水和洗手的设备，要有保护性外层防止农药的侵害，禁止直接使用危险的杀虫剂，并且定期检查农工是否受到农药伤害，还有保证农场工人工作稳定性方面的协议及合同。

──联盟为农场工人及其家庭建立了综合性医疗福利制度。

──为退休的农场工人建立了第一个也是唯一的正在进行中的养老金制度。

──为农场工人建立了正在进行的发挥作用的信贷联盟。

──规定了农场工人住房的安全卫生条件，禁止对雇用的妇女农工的歧视和性骚扰等等。

值得说明的是，尽管联合农场工人联盟代表农工并为其争得了一些基本的权益，也尽管美国的农场主都懂得不能雇用非法移民农工、童工，且农工每小时劳动的报酬最低下限在美国一些州也已提高到了5美元，同时为雇用的农工提供免费的住房等，但是，在美国农场，仍然有大量的非法移民劳工。在加州的农场工人中，美国的农业工人包括越南等国的也在内只约占10%，而墨西哥劳工高达90%，其中有近40%属非法移民。正是因为这些劳工没有合法的劳动身份，因此他们的权益仍然得不到保障。据介绍，1985年以来，草莓的价格一直在攀升，但草莓工人的工资却在下降。农场主不希望农场工人参加联盟。1995年选举联盟基层支部的代表时，农场主不准自己的劳工参选。有的农场主挖掉了草莓，马上有300多名劳工失业。

后来，这个农场主被美联邦政府罚款10万美元，并且被解雇的农工每人得到了200美元的补助。但是，这一事件产生的影响极大，使农场劳工不敢轻举妄动。同时，因为农场工人的联合，使得全美农场主也有联合的趋势。农场主们有时联合起来声援有工人罢工的农场主。美国是劳动资源稀缺的国家，如何保障外来劳工的权益将是关系到美国农业经济发展一个至为重要的因素。